沧海桑田 (泪是咸的) 我儿时的故苑原是泽国水乡。一走出村前(石敢当),就要踏上一条几里路长的石板桥路,但见四周一片汪洋。那桥全用人工凿出的长石板条砌成,宽的路段有四块石板,也有三块或两块的。因年代久远,有的只有一块,且是一头栽在水里,要卷起裤腿才能趟水而过。但那工程于当地人来说,无异筑万里长城。但万里长城永在,这桥却随着历史的变迁、沧海桑田,早已不复存在,而它给我的远久记忆深刻且痛苦!小时候我对爸爸没有什么印象,因为我总不见他在家 。多年后才弄明白,那是历史跟我们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一个冤假错案!幸得老同学关焯辉恩师引荐,后来在广州第二棉纺厂筹建处设计室工作,又得当时的党委书记、厂长等关注,这一路走来,从技术元到车间工段长,到改革开放落实政策,经考核定了电气工程师的职称,我爸爸都怀着感恩的心,恭敬谨慎的做事。这些都是后话,亦非本篇主题,按下不表。只记得当时我常常被送到外婆家去住,所以我得经常走过这条必经的桥,当然多是被抱着或背着。外婆家那小阁楼上的明瓦,有夜猫子给我幼小心灵的惊吓,一生难忘。我对外婆有种特别的感情,不仅仅是我儿时常住她家,还因她给我的教诲,慈祥且温馨。或者是妈妈为了补偿爸爸对我的爱,我居然是三岁才戒奶!永远记得那日妈妈拉着我的小手,站在桥头目送着外婆逐渐消失在桥那边的尽头,残阳如血,余晖映着晚霞,像火烧一般的通红,一股轻风吹皱了水面,荡起涟漪。我打了个寒噤,突然出其不意的问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家?”妈妈没有回答我,拖着我慢慢往村里走。见到村前树下有小牛崽在母牛肚底下吃奶,我指给妈妈看,仰头对妈妈说:“你看牛崽在吃奶!”妈妈当然明白我的意思,不禁心酸落泪。豆大的泪珠滴到我的脸颊上,流到唇边,那泪像海水一样咸而苦涩。 (曾经沧海)
五岁那年,我骑在四叔的肩膀上到塘角海去搭小驳艇再转乘轮船出广州探我二姑。在甲板上,见到这像高楼大厦一样的庞然大物居然能浮在水上行驶,惊奇之余问妈妈:“为什么这船不会沉?”船,有时会沉,连海洋也会陆沉。 我们这里曾经是沧海,由于地壳变动,这海渐渐变浅,成了今天的咸淡水交汇的围田。因为田里的泥土有很多贝壳和海中生物残骸。水稻田里有着各种鱼虾蟹类。收割早稻时,人们总有鱼呀虾呀的带回家。而最多最常见的是一种叫“唱歌嫂”的鱼。后来,人们在石板桥两边挖泥筑起一条公路,铺上粗沙。晴天时还蛮好走的,下雨天就一路泥泞。不过这无碍我们小孩戏嬉玩耍。那时我常光着身子在公路两旁的河里摸鱼捉虾,晒得一身古铜色。一日,有人指着我介绍给他的朋友,说:“这个就是祖训三哥的儿子!晒得非洲人一样黑,真不敢相信。”那意思是天可怜见!我从不看轻自己,“自力更生是人类的庄严!”好歹我靠自己双手创造生活,我不可怜。 小学毕业我考上台山一中,那年才十三岁。妈妈不放心我自己一个人出门,我大姑妈托她们村里两个也是刚考上台山师范的两个大哥哥带我上台城注册入学。那天下着毛毛细雨,天色阴暗。一早在百寿亭上的车,一路开开停停,好不容易来到蛇仔埂,一条又陡又长又弯曲的山坡路。“鸣鸣鸣”地吃力往上爬,爬得上坡顶,汽车抛锚了。司机下车去检查维修,乘客都纷纷走出车外透透气。望着这又陡又长又弯曲的山路,当时我就想:若能有干将莫邪宝剑,削铁如泥把这山劈开削平,从此天险变坦途,多好!一段七十五公里半个小时多一点的车程,居然用了五、六个小时。因为雨天阴暗的关系,抵达台城时,我以为天黑入夜了。至死也忘不了这一天!漫长而灰暗的一天!原本是满怀喜悦来台山最好的学校注册入学的,却是留下这样刻骨铭心的印象!
(大地飞歌) 第一次返国是在93年,我坐公共汽车回乡下,再经过蛇仔埂,发觉山坡没有那么陡峭了。听说动了大工程,把山铲平推低了些;总算是改革开放初见成效,但公路依然偏窄,许是在美国见惯了动辄六车道的freeway的缘故吧? 第二次重回故苑是在95年,妹夫用他的“桑塔纳”来接送我返乡下。据称是香港政府征用了他的旧楼,补了一大笔为数不少的钱,所以有幸成为有车阶级了。又因此用这笔钱买了块地,如今升值数倍云云。可喜可贺! 原来荣升车主的还有郑文达友,他初始是专修电视、马达起家,后来转做汽车零配件,现在生意上了轨道,也赚大钱了。还有锐雄弟,做建筑包工头,早开着车子到处跑了。至于我那表妹,做化妆美容产品,零售批发一齐来,车子是必须的。 第三次回去是01年,小姨子开来四个圈圈的“奥迪”?从东莞到广州再返乡下,一路顺畅,只几个小时,水泥路铺到村子里,车子可以来到家门口了。那高速公路虽只有四车道甚至两车道,但大地已飞歌,不久将来,我们会看到祖国繁荣昌盛,欣欣向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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