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里的凤凰树 刘英豪fficeffice" /> 编者按:刘英豪是我读乔庆学校高中班时的同学,记得那时我们一起在古祠堂的课室里认真学习,但更令人难忘的是我们在放学的路上,疯狂地向大自然高唱那时代的样板戲;也一同往三四十里遥远的大山砍柴来帮补家庭;他是唱男中音的特别有天赋的同学,后来成了某文工团的獨唱演员,再后来您就看看他自己的回忆文章吧。 手捧乔庆学校附设高中班40周年大联欢筹委会的邀请函,我深深地陷入了小时候校园生活绵长回忆中。那时候的校园,是一座座包括“世华祖”在内的古老大祠堂组成的。祠堂虽然因年代久远,但气派宏大。一式的青砖绿瓦,巨大的立柱上端雕龙刻凤,檐端玲珑别致,墙壁靠梁木处,绘着色彩斑斓的壁画,花草、形态各异的鸟兽和古代人物,唯妙唯肖,栩栩如生。祠堂群的中间地带,是一个大操场。操场四周是一棵棵凤凰树。 校园里,我印象最深的就是这些凤凰树。粗而高的躯干,伞形的树形。深绿色的细叶,羽毛似的,均匀整齐。枝条尾端,垂吊着淡绿色的嫩芽,长长的,象凤凰的翎羽。夏日是凤凰树的辉煌期,每棵树都戴上艳丽无比的红花瓣做的凤冠,成了一只只凤凰,在微风吹拂下,款款摇动,似乎要展翅高飞。 坐在教室里看,每个窗子几乎被凤凰树的红花遮蔽,我们仿佛置身于烈火的包围中。好在,这“火”在炎夏不提供热度,只展现无尽的“燃烧”之美。那阵子,我多么佩服古人,给树冠上这么富丽而贴切的名字。我更敬佩我的老祖宗,如此勤劳而富有远见,不但建造出美轮美奂的祠堂,还栽上人见人爱的树林。 常言道:前人栽树,后人纳凉。岂止是纳凉,我们还在树下背书、唱歌、跳舞,玩击鼓传花游戏、捉迷藏呢!我们在凤凰树的美荫下成长,春夏秋冬过去,我们从拖鼻涕的小孩子变为挺拔的青年。凤凰树的年轮如唱片,旋进了我们成长的痕迹,记录下许许多多难以忘怀的故事。 一桩和凤凰树有关的事,我至今记忆犹新:那年,我刚刚入读小学四年级,恰逢建国十三周年庆典,为参加校办的游园活动,遵照蔡凤鸣老师的吩咐,我和刘惠云等几位同学回课室排练舞蹈节目。排练中,顽皮的小孩子从墙外掷来雨点般的小石块,我躲避不及,被石块砸伤了额头。我抱头痛哭之际,一位两鬓斑白的老人赶来,用烟丝敷在伤口,还对我说:“好孩子不哭,我会查出凶手,交老师处理。”待我安静下来,他又给我讲了一个有趣的故事。他说:“祠堂前的这些凤凰树,是刘家先祖几百年前栽下的,绽放的红艳花朵连接成云,寓意宗族世代兴旺。花落以后结下的状似镰刀的果实,象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你看,凤凰树天天陪伴你们,它寄托着先祖的希望——后代中的女孩子,一个个貌美如花,光彩照人;男孩子一个个英勇顽强,英才辈出,家家户户生活红火。你要争气啊!”说着,老人把手里拿的树果送给我。我捂着隐隐作痛的头部,含泪向老人家深深鞠躬,保证当个好学生。随后,老人背着手,在凤凰树丛中缓缓走远。 从那以后,老人的话语我紧记在心,老人所送的树果我珍藏在老屋的抽屉。有时,我把树果拿出来,亮给小伙伴:“看,我的宝剑!”夜里把它掖在枕头下,好几回,在梦里它变为我驰骋边疆的真枪实刀。 从那以后,我对凤凰树充满崇敬。在天真的心灵里,它是神灵的化身,为我敷伤口的老人家是圣树的使者。校园里的现实生活,似乎也印证了我这些属于迷信的奇想。 上初二那年,因家里人口多,生活困难,我要干活以帮补家计,常常缺课,有一段时间干脆辍学。班主任刘剑法老师以互教互学,教改试验为由,把我推上讲台,让我为同学们做数学简法解题演算,使我大大增强了自信心。 上高中时,班主任刘毓华老师让我这个无心向学的落后生担任班干部,还让我在歌咏比赛中担任领唱,在各种场合鼓励和帮助我,许多既是压力也是动力的“美差”,既增强了我上学的兴趣,又极大地激发了我的学习热情。许多看似平常的事情,在青少年时期,予我深远的正面影响。两年间,我深深感受到老师的关爱和校园集体生活的快乐。 我长大以后,知道凤凰树并没有那么神,许多事仅是巧合。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我从那时起爱上凤凰树,至今依然。寒来暑往,我在树下目送一批批同学升上县城的重点中学,目送一批批青年戴上大红花在树下集结,走向军营。虽然在文革期间,这里也举行过批斗会,有人在树下砸烂文物,但是,正如树年年盛放烈焰般的花一样,人间不能老受严冬的寒冷统治。我在凤凰树的怀抱中,学习成绩逐步提高,高中圆满毕业。在凤凰树的注视下,走出校门的,是意气风发的青年。 高中毕业以后,我担当过工农兵学商各种角色,无论是在艰巨的三线建设,还是在紧张的军营生活;无论是在争分夺秒的大学课堂,还是在南北穿梭的经商路,我脑子里总有凤凰树的影子。夜深人静之时,常常翻看老师和我们全体班干部在树下的留影,泛黄的老照片里,凤凰树还是那么红火。 遗憾的是,七十年代的某天,我又一次回校,再也看不到一棵凤凰树,大祠堂全被拆毁,昔日书声如夏日蝉鸣的校园,只留下残墙断壁。 我当然知道,学校拆迁,不能不动这样的大手术。只是,凤凰树荡然无存,总教我黯然。从此,在别的地方看到凤凰树,我总拿它与校园里的圣树相比,觉得前者怎么也没有后者漂亮。只是,这种比较只带来伤感,我只好尽量不在有凤凰树的地方驻足,免触景生情。 如今,分别多年的老师和同学们相约,又一次勾起了我对校园的回忆。愿我们以及子孙后代,有更多更美好的凤凰树相伴,但愿天下太平,人民安康,生活美满幸福! 2010年6月于广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