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归根 许业武 December 26, 2009 有一天,好友某君问我:「你来温哥华已经很久了,将来有没有考虑到『落叶归根』的问题?」我说:「我从未想到这个问题,但是我想问你,你的『根』在那裡?」他犹豫了一下、告诉我:「我的老家在浙江舟山,但是去过那一趟后,我发现所有的亲友都不见了、环境也改变了,我毫无归属感。」因为他以前住在台湾汐止,所以我又问他:「那麽你的『根』在汐止?」他说:「汐止的房子早已委託仲介公司出售,那裡又怎能说是我的根呢?」我想,这就是部分异乡人,对「落叶归根」的迷茫。 我的老家在安徽合肥县,过去许家是当地一个大宗族,有壮观的祠堂、雄伟的祖坟及大片的祖产;光是田租,就可支付各种祭祖活动的开销,尤其是清明节,天南地北的后代子孙,秉持着「慎终追远」的观念,定要赶回老家扫墓、团聚,非常热闹。即使年轻时在外打拚的人,告老也会还乡;客死他乡的子孙,更要归茔故土、落叶归根。 这是中华传统文化伦常的一部分。然而,如今时移境迁,中国大陆曾有过翻天覆地的大变化:家乡的祠堂早已不见、祖坟被剷平、宗谱被焚毁、田园被没收、老宅被拆除、族人更已离散;「根」在何处,实难追寻,怎不令人慨叹!
我常想:花木如果种在一个土壤、气候适合的环境,一定枝叶繁茂,那麽此地就适合它札根;如果我们生活在一个环境,感觉非常快乐,那麽这裡也可以说是我们的「根」。
我家的庭院本来没有种树,但是后邻的几棵大树,绿叶茂密,只要看到它换了美艳的新装、满树金黄,就知道温哥华的秋天已来到;然而好景不常,秋风飒飒,落叶纷飞,那种萧瑟一夕就能把树梢叶子扫得精光,届时叶归何处,已非邻居或大树所能顾及。
日前趁天气放晴,我马上清理邻居大树飞来我家、满院的落叶;打扫时,我突然悟出一个道理:落叶未必会归根,因为外在环境会改变;但它必然会落地、归为尘土;树木生于自然、终究归于自然,人又何尝不是呢?
庄子病危时,门生欲厚葬他,但是庄子并不同意。他认为,即使将尸体抛在山野也无妨,他说:「吾以天地为棺廓,日月为连璧,星辰为珠玑。」这是何等的豁达!我们从自然来,必然归于大自然,叶落必归为大地,大地就是我们「根」之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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