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童年时fficeffice" /> ——难忘的童年往事(3) 爸爸被错划为右派后,受到了降职降薪的处分,我家的经济顿时陷入了困境。 那年,哥哥姐姐成了第一批上山下乡的青年。 一直与我们共同生活的婆婆,为了减轻妈妈的负担,自荐去了一户人家当保姆。 六岁的我,本应是承欢膝下的年龄,却是过早地感受到亲人分离的悲伤,心里是无边的困苦与无奈。 婆婆照顾的是姐弟俩,姐姐比我大,秀气而娴静,我称她为燕姐;弟弟阿斌与我同年,性格内向而忠厚。 从此,他们成为我童年时代最好的朋友。很自然地,我成为他们家的常客。 主人夫妇是一对老师,他们敞开胸怀,以善良、慈爱的心接纳了我,让我备受温暖。 他们家坐落在城东门外的公路旁,那条街道叫石花路。 公路两旁长着参天的大桉树(俗称“碎叶桉”),大树后面是一个又一个的大鱼塘。桉树会掉皮,掉光了树皮的树干是白色的,树的叶子带有香气,婆婆有时会拿它作熏蚊子用。 树丛后面的草地就是池塘很陡的塘堰,出于安全考虑,婆婆常限制我们到公路上玩。 可是,我们总是找到籍口。 如今回想起来,那简单不过的一条普通的公路,在童年的眼中却如今天孩子们眼里的“迪斯尼”,充满了乐趣。 我们常常走到公路边的树底下去捡枯枝、在路边的草地上割草、在池塘的水面上比试着看谁能将瓦片扔出去时飘得更远、更远…… 燕姐家的后阳台向北,从这里望去,近可看到路边的池塘,远可看到公路上一排排的树木,飘忽的群山更远在视野尽处。留在童年记忆深处的,是池塘上无数个飘荡着薄雾的早晨以及泛着粼粼波光的傍晚,是沐浴在夏日斜阳中满眼金黃的阳台以及栏干外触手可及的一片翠绿…… 阿斌是个很腼腆的男孩,虽然大家平时在家里玩得很疯,但一到学校,他常装得不认识似的,碰到面总是绷红了脸,调皮的我常常恶作剧地想作弄他,可每次都于心不忍。 当然,他也有倔强的一面,每次玩棋输了,总爱发脾气。 读书,他却总在我之上,就连哥哥教我们安装矿石收音机,他总是做得比我好,不得不叫人佩服。 燕姐很有大姐姐的风范,时常照顾我们,督促我们学习。在童年的眼里,觉得她总是那么优秀、那么美丽、那么出类拔萃。 全国恢复高考的第一年,燕姐考上了大学,成为全县为数不多的佼佼者之一。高考放榜的大红喜报就张贴在天桥附近的闹市上。 那天下午,站在红榜前,阳光柔柔地落在我肩上,我目不转睛地盯着燕姐的名字赫然于红底黑字的榜上,身旁的喧闹声似乎一下子全都远去了,心里升起的暖意让我瞬间明白了许多,我好像看到了自己未来的路。 我默默地对自己说:终有一天,我要让我的名字同样高高挂于红榜上! 后来,他们全家搬离了台城,再后来,我也离开了,渐渐地,我们失去了联系。 …… 前年,我在同学网上第一次帖出一篇文章,第一个找来的竟是燕姐,一段短信直看得我热泪盈眶:“没想到,远隔重洋,十多年后,我们又联系上了。你是我的小妹兼好友,多年前一起度过的夏日时光,令我难以忘怀。” 没想到,二十多年后我们竟是在台山同学网上意外地重逢了! 我的文章并没署名,我想,是一起度过的难忘时光让她毫不犹豫地确认那是我! 初到新西兰,我每天早上都会去到一个叫“one tree hill”的公园里跑步,在这个离故乡万里之遥的异国他乡,不知为何也生长着那种叫“碎叶桉”的树木。 每天,当我从高高的树下走过,总喜欢仰起头来望望它,有时候,如果没经过那段路,我会特别折回去,我很惦记着它们,因为我知道,如今即使回到故乡,也再看不到那片熟悉的树林了,东门外的那条公路早已不复存在,那些池塘早已被填平并盖上了楼房。 湛蓝的天空下,风中摇曳的树枝,常常将我带回童年……
(生长在新西兰的桉树) |